70.十九章 绸缪01_论报恩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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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十九章 绸缪01

  马车缓缓前行,邵琰待得烦闷,刚掀开帘子想要透口气,一旁徐妈妈和文嬷嬷便一同开口道:“三姑娘,不可这般,小心仪态。”

  邵琰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在交州半个多月,沈夫人和顾晟没再提起过过继的话由,邵琰原以为自己可以安心了,谁知道他们要回来的时候,沈夫人突然就说要把给邵家三姐妹每人配一个教养嬷嬷与几个丫鬟,邵琰吓得不行,又因为不愿意受,连忙拿邵家没有蓄奴的资格来拒绝,谁知道沈夫人一脸的坦然:“这些难道我会不省得吗?并不是把人送给你们,而是借给你们几年罢了,身契还是在我手上的,就算别人问起,也挑不出什么错的。”

  邵琰无可辩驳,却还是想据理力争一下,最终是两边各让一步,丫鬟不要,只留了两个教养嬷嬷,一个汪嬷嬷负责教邵琦邵瑛礼仪应对,重点是邵琦,年后邵琦出嫁后,便着重关照邵瑛,稍稍年轻一些的文嬷嬷则是负责邵琰——沈夫人还借口汪嬷嬷年纪大了,又指了三个丫鬟照顾汪嬷嬷,文嬷嬷身边也有两个——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沈夫人“再拒绝就生分了”的话下,邵琰终究是落败下来,何况沈夫人本意是好的——曲睿以后科举入仕,邵琦迟早是要学习官场上应酬的手段,这些江氏或者邵氏是不能教她的,柳夫人虽然也是官家夫人,然而土官和流官之间的来往毕竟不一样;邵瑛虽然以后是嫁的半夏,但是多学一些也不会有错,至于邵琰——沈夫人说她年纪还小,反正是学什么都是学,多学一些礼仪又没有坏处。

  邵琰心说——坏处可大着呢。

  她两辈子都没正正经经学过什么礼仪,平日里的应对,只求不出错便行,现在可不行,文嬷嬷的要求可不是无过便可,她要求的是事事尽善尽美,而不是邵琰那样得过且过。

  邵琰想起顾晟对于礼仪的论调:“我们这样的人家,对礼法反而没有那么看重,凡事只要不出大错便好,所谓的礼法,其实只是为了约束别人而已,而不是为了框住自己。”

  然而邵琰把这话复述给文嬷嬷,文嬷嬷她是这样说的:“大家闺秀,生下来还不会走路说话,便要先会行礼,言传身教下来,自是早将礼仪熟烂于心,身子被礼仪长久的浸润,无需刻意,便是自有章法,即使不看重,也不会出错。可是三姑娘你不一样,你这个年纪,才学这些已经是晚了,三姑娘你也别怪老身严厉,老身严厉一些,三姑娘才能铭记于心,等三姑娘将一切都记住了,言行举止自然而然不会出错的时候,老身便也功成身退了。”

  文嬷嬷不是邵家的奴仆——邵家没有奴仆,邵琰又是一贯不爱支使人的性子,文嬷嬷年纪又大了,邵琰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便也只能忍下——横竖她也明白,沈夫人此举,的确是为了她好,虽然她不怎样愿意接受也不适应这样的好意。

  最让邵琰难以适应的,还是徐妈妈的改变。

  邵永安一开始便只是让徐妈妈给邵琰搭把手而已,因为知道邵琰不适应,所以徐妈妈这人从来不要求邵琰应当怎样不能怎样,一切只随邵琰心意行事——可是被文嬷嬷这样一比下来,徐妈妈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大家出来的世仆之间的差距,也不知是想要展示自己还是想跟文嬷嬷多学些东西,对邵琰远远没有以前那般宽松,有时候邵琰一些举止,文嬷嬷没看到或者看到了睁只眼闭只眼放过邵琰,徐妈妈却很不容情地给邵琰指出来。

  这诡异的情形,到了平阳,邵琰才稍稍松了口气。

  文嬷嬷似乎很不乐意邵琰跟邵永安亲近,只是邵琰和邵永安要商议的事,哪里是能让外人知道的?

  徐妈妈察言观色,把文嬷嬷给叫走了说要去给邵琰准备住处——

  邵永安笑着将文嬷嬷目送走,转向邵琰,便有些幸灾乐祸:“文嬷嬷这人……怕是不好应付吧?”

  邵琰知道他就是看笑话而已,并不是为了引她说文嬷嬷的坏话,故而并不接话,只是神情严肃,不知道如何跟邵永安开口。

  “怎么了?”邵永安笑过之后,倒也严肃起来了:“这大冷的天,阿琰你还专程跑一趟,可是有什么要事?”

  邵琰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用董氏做挡箭牌:“那日在交州,突然想起太婆生前告诉我的一件事,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大哥,想想还是不放心,所以亲自走一趟问过大哥才能安心些。”

  见邵永安等着她的下文,邵琰有些小心地开口:“太婆说,我十三岁生辰前后,交南下了雪,大雪。”

  “交南自本朝立朝以来,都没有下过雪——”邵永安随口接道,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地方志上,平阳上次下雪,还是在百多年前……”

  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阿琰,你还记得多少,都跟我说说。”他倒是不怀疑邵琰的话是骗他的。

  邵琰想了想自己前世记得的事,却还是谨记着要托口于董氏:“太婆说,那年冬日特别冷,滴水成冰,我娘她——”想起江氏的死,邵琰又有些哽咽。

  “没事的,”邵永安似乎是知道邵琰为什么顿住,拍了拍她道:“会好起来的。”

  邵琰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很多人家的房屋都被压坏了,第二年北边许多田地都歉收了,甚至有难民跑到了交南这边来,很是乱了一番。”

  邵琰说的没什么章法,邵永安却是明白了:“这雪灾对交南影响不大。”

  邵琰不明所以——邵永安这是打算自扫门前雪,置之不理?

  邵永安却提起了其他事:“之前父亲已经把我的名字上报给陛下,大概年后,新的土官任命便下来了。”

  邵琰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恭喜大哥了。”

  邵永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除了父亲与我之外,阿琰你是第一个知道,记着不要往外说。”

  邵琰点头,邵永安又道:“我总觉得阿琰你是我的福星,你和太婆还有叔父都是,总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先前太婆曾跟我提起西戎的事,那时候我还在想,那是一个好时机,只可惜还是要等太久了,”邵永安沉吟着:“倒是这场雪灾,可以好好绸缪一番……运作好了……至少能让很多人对交南、对土官有所改观。”

  邵琰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邵永安停下来问她:“阿琰,你可会觉得我这般有些太过于算计?”

  邵琰摇了摇头,邵永安纵然有算计,可是这算计又没什么不好的,又没有妨碍着谁更没有要去害谁,没什么好诟病的,她又不是真的一事不知,更不是什么品行高尚之人,她并没有什么立场来质疑邵永安要如何做。

  安下心来之后,邵琰便跟邵永安道别,去启蒙书院看邵显。

  启蒙书院已经初具雏形,可想而知,以后这些也会是邵永安的政绩,邵琰觉得,教化加上赈灾的功劳,应该足以令邵永安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得更稳,这辈子,邵氏宗族有邵永安在,应该不至于再到前世那般分析离崩的地步吧。

  虽说似乎最后所有的功劳都是邵永安占了,邵琰却并不会因此而不平,这世间,人与人生来便是不同的,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

  上天或许眷顾她,让她重活一世,可是她就算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能做的终究是有限,杯水车薪不足为道,她至多能保住她的家人,可是再多的,她却是无力的,可邵永安不一样,只要给他一点点提示,他便能决定整个平阳乃至交南的未来,即使邵永安有自己的私心抑或者说野心,但是邵琰不会后悔把这些重要的事告诉邵永安——她相信邵永安能救下很多的人,这些便已经足够了,何况邵永安也未曾亏待过他们。

  已近年关,那些孩子也渐渐回家去了,不过却还是留下了一些孩子,邵琰听着他们用磕磕绊绊的官话跟邵显请教学问,只是听着,倒也是有趣的。

  不打算打扰邵显,邵琰便在书院中随意走动,文嬷嬷劝说不了,便陪着她,一路小心护着,让邵琰隐隐觉得有些好笑——她性子野惯了,一时之间还是还是不习惯文嬷嬷的做派。

  书院里留下来的孩子似乎比她想象中的多,那些夷人的孩子没有邵琰想象中的野蛮,相反,邵琰觉得他们也不过只是孩子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是邵显的女儿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当初跟黎青的事在夷人之中传扬开的缘故,邵琰总觉得他们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什么恶意,文嬷嬷一开始是防备着他们的,后来也跟着放松下来了。

  裴耀不知为何也在书院中,他先前是跟着邵琰一道来平阳的,只是到了平阳之后,邵琰去找了邵永安,他便自行离开了,没想到是在这里。

  见到邵琰,裴耀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好:“文嬷嬷你便由着她胡闹?”

  邵琰懒得理他,又怕他迁怒文嬷嬷,只好带着文嬷嬷回去找邵显。

  邵显那里已经忙完了,见到邵琰过来,面上便有些松快,询问了一下曲睿院试的事,听得曲睿取得了好名次,他倒也是欣慰。

  邵琰忍不住问道:“爹,而今家里渐渐的好了,你可曾想过要去考举人?”她知道,邵显一直都在关注着每年乡试会试的情形,她更知道,前世的他以秀才之身,教出了李复一个举子,他的学问从未落下,邵显想着如果邵显自己要考乡试乃至会试的话,到时候李复来了,想来便不会花太多精力在李复身上了。

  邵显明显有些意动,然而很快又暗淡下来:“罢了,你爹我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好与小辈一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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