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前路02
院试放榜那一天，天气并不是很好，天阴沉沉的，可惜交州和平阳一般，几十年也难遇一场雪。
邵琰突然想起自己十三岁时的那场雪，她十七岁之前的记忆里，平阳只下了那么一场雪。
当初若不是因为江氏过世，她大概会欣喜于这样难得一见的雪景，毕竟身处温暖之地的人们，可能终其一生都如井底之蛙一般，不知井外天地广阔更不知外边寒暑，可是后来她跟着李母去京城去投奔李复，李复中举再娶之后，除了赵家带来的人，也还是从外边买了一些人，邵琰偶然听那些人闲聊起，才知道她们都是几年前那一场大雪害得衣食无着才卖身做了奴仆的。
那一场波及了交南的雪，只怕比邵琰所能想象的危害更大。
想起这事，邵琰连曲睿的院试名次都暂且搁后，匆匆寻了纸笔，却又迟疑，想了许久，还是下了笔——“太婆曾言，三年后交州以北会有雪灾，可有应对之举”。
然而笔方落下，邵琰便将纸揉成一团，想了想不放心，将纸展开扔到炭盆里，看着纸变成了灰烬，邵琰才稍稍安心。
她想一出是一出，先前却没考虑过董氏到底有没有跟邵永安提起过这件事，若是提及过，邵琰未免有些画蛇添足，若是没提及，她几句话过去，邵永安又能从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再说了，这信送出去，谁知道途中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有人中途劫下了书信，看到她给邵永安写的东西——想要借题发挥一下，她无异于是把把柄往上送还拖累了邵永安。
只能等回头见到邵永安，再跟他说起这件事了，好在雪灾三年之后才会发生，晚这一两天的，倒也不会耽误什么——只希望她千万不要被别的事给岔过去给忘了。
邵琰正想着心事，外边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他们住的地方离发榜的地方也不远，齐管事已经带了人回来：“中了，中了。”
邵琰见他没有提及名次，以为名次不是很好，便悄声问道：“是增生还是附生？”
齐管事愣了愣：“是廪生。”
这倒是出乎邵琰的意料之外，又问名次，齐管事才压低了声音：“廪生最末。”
邵琰点点头，拿了银钱给齐管事，让他待会有人来唱名的时候打赏，齐管事想说什么，邵琰连忙道：“我知道大哥之前肯定有准备，可大哥不也说了，你事事要问过我的意思，这钱，我们家出是理所应当，至于大哥给你的，你回头再带回去给他——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拿出一些做个添头好交差，但可不要太多，以免那些差人把我们家当成了冤大头。”
齐管事是个通透的，邵琰也不必多说，以邵永安的性子，事先备好的银钱肯定不是小数，邵永安吩咐齐管事跟来，本就是预备着万一邵家不清楚其间的规矩没有准备好银钱，齐管事便打发了前来庆贺的人，但是而今既然邵家有准备，那么齐管事要么不插手要么就算出银钱也不能盖过邵家，毕竟曲睿是邵家的女婿。
说来也奇怪，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因为位置好，也有好些个童生住在附近，也有中了的，差人来唱名唱了几遭，偏偏没有给曲睿唱名的人。
虽然明知曲睿中了，可是外边唱名都到了附生了，他们这边却还是没有人来，连曲睿都有些焦急了，怕出了什么意外想要出去看看，邵琰连忙让齐管事派人跟着，连邵琰自己都有些不放心——难不成交州这边而今还敢做手脚，直接夺了曲睿的廪生资格不成？
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得门外似乎有人吵起来了，邵琰安抚住江氏和邵琦，赶紧带着齐管事和徐妈妈过去，却听门外人嘲讽道：“哟，看看，看看，这不是交南的头名吗？怎么，闹事改了名次，以为自己不得了了，结果院试一出来，连个附生都没考上——早说了交南那边都是些蛮夷之辈，以为学人穿起长衫自己便是人了，甚至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现而今呢？原形毕露了吧？猴子呀，穿了人的衣服也还是猴子，改不了的。”
邵琰皱了皱眉，用询问的眼神看了齐管事一眼，齐管事连忙道：“这人也是今年过的府试，兰济县人，是现任知县的一个小妾的舅母的娘家妯娌的外甥，这人也算是有点才学的，年初的府试他本来得了甲等最末名，结果后来再重新排名次之后，他就到了三十名开外。”
邵琰还在算那七拐八拐的亲戚到底和兰济县知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话之前，没看贴出的榜单吗就这么闹？”
齐管事闹事不嫌大的道：“想来从甲等落到三十名开外，肯定是因为时运不济，看样子，应该让学官重新让他经过一遭府试，看看是不是明珠蒙尘。”
兰济是交北的县子，邵琰都能从齐管事话里听出猫腻，暗指这人之前的府试可能有问题，别人自然也能听得出来——哪怕是正被齐管事明嘲暗讽的人。
齐管事想了想：“啊对了，我今日去张榜处看了一下，没发现榜上有姓郑名沣的学子。”
“你是谁家的狗出来吠——”
名唤郑沣的学子正打算与齐管事理会，便听得远处有人过来，却正是唱名的差人，且恰是朝他们这边而来，那郑沣面上一喜，便要迎过去，却只听差人道：“请问曲睿曲秀才住在何处？”
齐管事故意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迎上前去：“几位差爷辛苦了，这边这边，这就是我们家爷。”
差人小声抱怨道换了住处也不事先说一声，虽然当天齐管事去把曲睿行李搬过来时便已经把住址留给了客栈的掌柜，眼下听到抱怨，齐管事也还是从善如流地道歉，你来我往间便往差人手中塞了撞银钱的小荷包——并不是明面上的打赏，等到抱怨完了唱名，齐管事顺势说备下了酒席请差人入内，反正这里是最后一家，那些差人半推半就便跟着进来了。
徐妈妈趁着人进来之前，便拉着邵琰避开了，齐管事那边又让曲睿开口顺势邀请了看热闹的邻人。
没能看到郑沣纠结是什么样的嘴脸，邵琰无不感叹的惋惜了一下。
前院是曲睿自己的交际圈，他们一家也不好插手，应酬往来，都让齐管事在一旁帮衬着，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此刻，邵琰正拿着顾玉擎的名帖发呆。
两家相认之后，顾玉擎便被顾晟带在身边，他们来交州的第二天，顾玉擎的拜帖便来了，邀他们一家并曲睿到学政府上一见。
邵琰不免有些感叹，以前他们长在乡野之间，又是堂兄妹，想见个面就见，也不必这么多礼数，而今要见个面，还得像模像样的提前几天下个帖子，你来我往约定个日子，要见一面，少则半天多则数日才能成行——这改变，着实是让人不适应。
可无奈的是，他们不得不开始适应这样的改变。
邵琰叹了口气，拟了回帖，约好明日赴会，让人把回帖送到顾晟那边——邵琰不能拒绝的原因，帖子里既然提及了曲睿，虽然只是看似随意提及，可是只怕是顾晟有意提点曲睿一番的意思，请邵家，只是为了面子上不那么明显而已。
无论如何，这也是顾晟送来的善意，曲睿是邵琦的未婚夫，他前程好，邵琦的日子自然也会更好——邵家没有理由拒绝这善意。
事先吩咐过齐管事不要让曲睿多喝了酒，第二日出行的时候邵琰远远打量了他一眼，觉得无碍才稍稍安心。
交州、明州、楚州几州一向以楚州为首，历年学政坐镇也多是在楚州，其他州县并没有建有学政这一级官员的官邸，顾晟到了交州之后，原本知州要把自己的官邸让出，顾晟没住，交州的学院附近买了一处商人建的园子，那商人原本在学院附近建园子，是为了附庸风雅，结果却总有一些学子讥称一身铜臭味污浊了学院附近。听多了这类的话也让人心生不快，那商人忍了几年还是住不下去了，那园子也空置了好几年，顾晟过来后不久便买下了那处园子。
那园子离他们现住的地方其实也不远，马车行了一刻钟便至。让曲睿带着邵琛去前院拜见顾晟，江氏带着邵琦邵琰去见顾晟的妻子沈夫人。
顾晟和沈夫人婚后多年无所出，顾晟早年也有几房妾侍，然而也无所出，他似乎也认了命，后来便也只当儿女缘分天定，没有也不能强求。
故而前世后来他出了事之后，他们那一支便绝了嗣。
邵琰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听她们闲聊，颇有些无趣，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好在不一会顾玉擎便领着邵琛过来，曲睿却是被顾晟留在前边考校学问，按理说他们年纪渐渐大了，男女有别本就不好见面，邵琰原以为自己今日过来估计见不得顾玉擎，没想到顾晟倒也不是迂腐刻板的。
不过一月没见顾玉擎，邵琰几乎认不出他来。
顾玉擎以前身形稍稍有些圆润，据说是随了顾三叔小时候，邵显、顾三叔、顾四叔、顾七叔兄弟几个，面容极为相似，只是身形稍有不同，邵显身形瘦削，多一丝文雅气；顾三叔稍稍富态一些，看着和气；顾四叔……顾四叔离家多年，而今不知是什么样子，稍有就模模糊糊记得，顾四叔也瘦，但是看着就比邵显壮实许多，肤色也偏沉；顾七叔身子病弱，常年面色苍白……无论他们四个中的哪一个，都不算难看，稍有一直觉得顾玉擎长大后会好看，因为他五官很好的承继了顾家男子的特点，无论他怎么长，有邵显兄弟四人在前，都可以预见顾玉擎不会长得不堪入目。
不过顾玉擎还小，邵琰觉得他无论长成什么样都好，万万没想到，才跟着顾晟一个月，顾玉擎居然就变了这么多——
顾晟到底是对顾玉擎有多严苛，居然能把一个原本像顾三叔的顾玉擎生生折磨成了顾七叔一样的。
是，变成了像顾七叔的顾玉擎比像顾三叔的顾玉擎更好看，顾七叔是病美男，可是再怎么好看的美男子，摊上一个病字，也不是什么好事的——要不然顾七叔也不会因为这样，打定主意终身不娶了。
看到这样的顾玉擎，邵琰仿佛想起前世离家出走杳无音讯的顾玉擎——
她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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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若不是因为江氏过世，她大概会欣喜于这样难得一见的雪景，毕竟身处温暖之地的人们，可能终其一生都如井底之蛙一般，不知井外天地广阔更不知外边寒暑，可是后来她跟着李母去京城去投奔李复，李复中举再娶之后，除了赵家带来的人，也还是从外边买了一些人，邵琰偶然听那些人闲聊起，才知道她们都是几年前那一场大雪害得衣食无着才卖身做了奴仆的。
那一场波及了交南的雪，只怕比邵琰所能想象的危害更大。
想起这事，邵琰连曲睿的院试名次都暂且搁后，匆匆寻了纸笔，却又迟疑，想了许久，还是下了笔——“太婆曾言，三年后交州以北会有雪灾，可有应对之举”。
然而笔方落下，邵琰便将纸揉成一团，想了想不放心，将纸展开扔到炭盆里，看着纸变成了灰烬，邵琰才稍稍安心。
她想一出是一出，先前却没考虑过董氏到底有没有跟邵永安提起过这件事，若是提及过，邵琰未免有些画蛇添足，若是没提及，她几句话过去，邵永安又能从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再说了，这信送出去，谁知道途中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有人中途劫下了书信，看到她给邵永安写的东西——想要借题发挥一下，她无异于是把把柄往上送还拖累了邵永安。
只能等回头见到邵永安，再跟他说起这件事了，好在雪灾三年之后才会发生，晚这一两天的，倒也不会耽误什么——只希望她千万不要被别的事给岔过去给忘了。
邵琰正想着心事，外边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他们住的地方离发榜的地方也不远，齐管事已经带了人回来：“中了，中了。”
邵琰见他没有提及名次，以为名次不是很好，便悄声问道：“是增生还是附生？”
齐管事愣了愣：“是廪生。”
这倒是出乎邵琰的意料之外，又问名次，齐管事才压低了声音：“廪生最末。”
邵琰点点头，拿了银钱给齐管事，让他待会有人来唱名的时候打赏，齐管事想说什么，邵琰连忙道：“我知道大哥之前肯定有准备，可大哥不也说了，你事事要问过我的意思，这钱，我们家出是理所应当，至于大哥给你的，你回头再带回去给他——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拿出一些做个添头好交差，但可不要太多，以免那些差人把我们家当成了冤大头。”
齐管事是个通透的，邵琰也不必多说，以邵永安的性子，事先备好的银钱肯定不是小数，邵永安吩咐齐管事跟来，本就是预备着万一邵家不清楚其间的规矩没有准备好银钱，齐管事便打发了前来庆贺的人，但是而今既然邵家有准备，那么齐管事要么不插手要么就算出银钱也不能盖过邵家，毕竟曲睿是邵家的女婿。
说来也奇怪，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因为位置好，也有好些个童生住在附近，也有中了的，差人来唱名唱了几遭，偏偏没有给曲睿唱名的人。
虽然明知曲睿中了，可是外边唱名都到了附生了，他们这边却还是没有人来，连曲睿都有些焦急了，怕出了什么意外想要出去看看，邵琰连忙让齐管事派人跟着，连邵琰自己都有些不放心——难不成交州这边而今还敢做手脚，直接夺了曲睿的廪生资格不成？
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得门外似乎有人吵起来了，邵琰安抚住江氏和邵琦，赶紧带着齐管事和徐妈妈过去，却听门外人嘲讽道：“哟，看看，看看，这不是交南的头名吗？怎么，闹事改了名次，以为自己不得了了，结果院试一出来，连个附生都没考上——早说了交南那边都是些蛮夷之辈，以为学人穿起长衫自己便是人了，甚至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现而今呢？原形毕露了吧？猴子呀，穿了人的衣服也还是猴子，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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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琰还在算那七拐八拐的亲戚到底和兰济县知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话之前，没看贴出的榜单吗就这么闹？”
齐管事闹事不嫌大的道：“想来从甲等落到三十名开外，肯定是因为时运不济，看样子，应该让学官重新让他经过一遭府试，看看是不是明珠蒙尘。”
兰济是交北的县子，邵琰都能从齐管事话里听出猫腻，暗指这人之前的府试可能有问题，别人自然也能听得出来——哪怕是正被齐管事明嘲暗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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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唤郑沣的学子正打算与齐管事理会，便听得远处有人过来，却正是唱名的差人，且恰是朝他们这边而来，那郑沣面上一喜，便要迎过去，却只听差人道：“请问曲睿曲秀才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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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相认之后，顾玉擎便被顾晟带在身边，他们来交州的第二天，顾玉擎的拜帖便来了，邀他们一家并曲睿到学政府上一见。
邵琰不免有些感叹，以前他们长在乡野之间，又是堂兄妹，想见个面就见，也不必这么多礼数，而今要见个面，还得像模像样的提前几天下个帖子，你来我往约定个日子，要见一面，少则半天多则数日才能成行——这改变，着实是让人不适应。
可无奈的是，他们不得不开始适应这样的改变。
邵琰叹了口气，拟了回帖，约好明日赴会，让人把回帖送到顾晟那边——邵琰不能拒绝的原因，帖子里既然提及了曲睿，虽然只是看似随意提及，可是只怕是顾晟有意提点曲睿一番的意思，请邵家，只是为了面子上不那么明显而已。
无论如何，这也是顾晟送来的善意，曲睿是邵琦的未婚夫，他前程好，邵琦的日子自然也会更好——邵家没有理由拒绝这善意。
事先吩咐过齐管事不要让曲睿多喝了酒，第二日出行的时候邵琰远远打量了他一眼，觉得无碍才稍稍安心。
交州、明州、楚州几州一向以楚州为首，历年学政坐镇也多是在楚州，其他州县并没有建有学政这一级官员的官邸，顾晟到了交州之后，原本知州要把自己的官邸让出，顾晟没住，交州的学院附近买了一处商人建的园子，那商人原本在学院附近建园子，是为了附庸风雅，结果却总有一些学子讥称一身铜臭味污浊了学院附近。听多了这类的话也让人心生不快，那商人忍了几年还是住不下去了，那园子也空置了好几年，顾晟过来后不久便买下了那处园子。
那园子离他们现住的地方其实也不远，马车行了一刻钟便至。让曲睿带着邵琛去前院拜见顾晟，江氏带着邵琦邵琰去见顾晟的妻子沈夫人。
顾晟和沈夫人婚后多年无所出，顾晟早年也有几房妾侍，然而也无所出，他似乎也认了命，后来便也只当儿女缘分天定，没有也不能强求。
故而前世后来他出了事之后，他们那一支便绝了嗣。
邵琰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听她们闲聊，颇有些无趣，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好在不一会顾玉擎便领着邵琛过来，曲睿却是被顾晟留在前边考校学问，按理说他们年纪渐渐大了，男女有别本就不好见面，邵琰原以为自己今日过来估计见不得顾玉擎，没想到顾晟倒也不是迂腐刻板的。
不过一月没见顾玉擎，邵琰几乎认不出他来。
顾玉擎以前身形稍稍有些圆润，据说是随了顾三叔小时候，邵显、顾三叔、顾四叔、顾七叔兄弟几个，面容极为相似，只是身形稍有不同，邵显身形瘦削，多一丝文雅气；顾三叔稍稍富态一些，看着和气；顾四叔……顾四叔离家多年，而今不知是什么样子，稍有就模模糊糊记得，顾四叔也瘦，但是看着就比邵显壮实许多，肤色也偏沉；顾七叔身子病弱，常年面色苍白……无论他们四个中的哪一个，都不算难看，稍有一直觉得顾玉擎长大后会好看，因为他五官很好的承继了顾家男子的特点，无论他怎么长，有邵显兄弟四人在前，都可以预见顾玉擎不会长得不堪入目。
不过顾玉擎还小，邵琰觉得他无论长成什么样都好，万万没想到，才跟着顾晟一个月，顾玉擎居然就变了这么多——
顾晟到底是对顾玉擎有多严苛，居然能把一个原本像顾三叔的顾玉擎生生折磨成了顾七叔一样的。
是，变成了像顾七叔的顾玉擎比像顾三叔的顾玉擎更好看，顾七叔是病美男，可是再怎么好看的美男子，摊上一个病字，也不是什么好事的——要不然顾七叔也不会因为这样，打定主意终身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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